26.11.04

天氣變冷了,抖索著去上西班牙課,聽不懂老師在說甚麼,為上一堂蹺課而懺悔。
午餐的牛肉麵好大碗,只是想念老家那檔熟悉的。
在唸中文系的瓊想轉來台灣,我想在她頭上敲一記罵:笨蛋!有得去大陸幹嘛不去?來這裡幹嘛?
我覺得這塊土地生病了。雖然其實我是外人,無資格置喙。
哥說他想再去唸書。媽問我的意見--這不都很好嗎?只要還想做甚麼,都很好。甚麼時候我這個做妹妹的有資格對我哥的人生有意見呢。反過來他也沒有。
YAN聽我特地找來的《那些花兒》,想她因為參加反對黨而可能被學校勒令退學的學姊和他們的那些過去,淚流得一塌糊塗。我想跟她說我羨慕你啊,怎麼我還找不到我的眼淚呢?我失去它們那麼久了。

生活那麼樣地平淡,無波無紋。我還想要甚麼啊?我都不知道。
只是還有點呼吸困難。未來我到底要甚麼?
和P說我決定要考研究所。是考而已哦,唸不唸是另外一回事。

那麼,故事該到此為止。

人為甚麼執著呢?為甚麼為故事的結束傷心?--其實誰都不認識誰。
春夏秋冬,四季如常……其實地球還在繞著太陽轉。花還開,星星都還在,日昇,日落……
一切不都是如常嗎--
那麼多人走了,我們還坐在這裡。

25.11.04

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

這生命,不揮霍也是要過去的。
我們都在老去。

生與死參不透的永遠參不透。

風聲忽然清晰了,眼睛忽然尋回濕意。天氣還是乍暖還寒,連等待冬日的心情都已懶。
甚麼時候我們再去看一場星光?甚麼時候再去熱帶的彎延海邊吹風?
甚麼時候,入廟不再無所求,焚香的時候,像個老人,但求闔家大小平安?

我不懂的終究還是不懂。也不想隨意就相信靈魂會在另一個地方生活那麼虛無得一廂情願地自我安慰。

消散的終歸消散,美人魚美麗的泡沫傳說終究是童話。

--童話!這世上怎麼還容納得下童話?

何處安身?但求一個安身立命。天都不答屈原。天不容問。

從來沒有人真正懂得宇宙。我們連物質世界都還弄不清,又怎麼懂得虛無抽象之間?

天上人間。李後主這麼說。天上人間何處尋?天上人間!

要愛你身邊的人,要愛你所擁有的一切。

--最後一點卑微的希望,還是屬於我們的,童話。

24.11.04

YAN總說她想好好研究生死學。她的貓暑假的時候被車輾死,她傷心了一陣,回來以後宣布對生死之間的興趣。
我心不在焉,生死學是個好大的命題。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耐心看那些書。最重要的是,我不覺得知道了人如何構築死後世界以後就能對死亡這回事多一層寬容與諒解。死亡就是死亡。死別的痛不是說說理論就可以稀釋的。我不否認死後世界存在的可能,只是死亡是最沒有餘地的永別。如果不是因為別離,死亡本不會那麼讓活著的人們如此懼怕。那麼,死者會不會在另一個空間繼續精神的存在有甚麼關係?問題是,活著的人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到底是害怕失去。
早上在工讀單位百無聊賴上網就看到了黃霑的死訊。那碰碰跳跳的老家伙竟也走了。竟然。竟然。
03到04年那個咒語還沒結束?同一天又看到林冰的死訊。雖然在這之前我不知道她,然而也像可一同哀悼的盛會。盛會。
澳門室友說,他們可以開好幾桌麻將檯了。霑叔陪不陪哥哥打麻將?還有我喜愛的強伯,前幾天才剛一週年忌日。他如果打麻將也陪著Leslie阿梅他們搓幾十圈了。
坐在辦公室裡風聲忽然清晰許多,沙沙沙沙地吹動門外的枝葉。這一陣好久沒聽風了。想起最近才換的暱稱,「這生活如一灘死水」,好像這樣微痛了一陣,生命才些微地清醒了。多殘酷。
騎車去上課,經過教室外,兩個中年人在為了不知甚麼事大吵。人來人往的廣場上,學生們駐足圍觀。一樣紛雜的世界,無聊透頂。
霑叔是因為抽煙太多得肺癌?媽前不久才說四姨患上乳癌,二叔在泰南被暴動中的流彈擊壞右眼,又想起自己前一陣還說,還有甚麼失不去,還有甚麼學不會珍惜--直冒冷汗,人是永遠學不會教訓的。麻木的生活,甚麼都可以忘記。
下決心,寒假回家一定要把老爸那支老煙槍拖去醫院做身體檢查。一定。

6.11.04

忽然想到,不是不可能的.朋友說我有點問題.其實我看起來多麼正常.正常得從沒有哪一刻如此正常過.然而甚麼才是正常.跟所有的人過著相同模式的生活,每天活得一樣.每天吃同樣的飯菜.每天努力地上課.每天正常地睡覺.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
我有許多喜歡的事物,我告訴自己那些都是在浪費時間.以前喜歡看天,但現在一秒都不應也不能放在這些無意義的發呆上.我應該活得比誰都正常,除了我自己.
如果腦子裡不裝那麼多東西就好了.如果我不是一個會害怕葉落人消散的人就好了.如果一切一切都不會觸動我心,一切一切都已麻木,一切一切都按規矩進行,一切一切都不會越軌都不蠢蠢欲動不心癢難搔就好了.我有時候對自己困惑,存在是一種甚麼樣的事情.活著,活著,這本來是非常確然的事.然而除了呼吸,除了生活,除了吃喝拉撒這些事情,沒有別的事物證明生命存在.生命會動,會笑,會奔跑,但忘記了一件事--哭.不是為了證明悲傷,我只是想通過還會流淚這件事,證明自己還用心活著.
當人們只在電影院中流淚,是否表示他們的生活完滿富足得沒有任何值得耗費眼淚的事情?除了那些虛假的感動.只不過在光影之間,再度催化自己退化了的生理功能.不是悲不悲哀的問題,生活其實是個黑洞,可以隨時把你所有的東西都吞噬進去.有心的人用心維持著平衡不被黑洞捲走屬於人僅有的東西,沒有心的人被捲走一切都無所謂.
因為他已學會遺忘所有.
一種不近人情的偏執,是我對自己現在的狀況做出的選擇.我其實不希望老是反覆地訴說自己那正被生活與自我本性的蛀蟲啃咬的心,而朋友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會同情你.
我不是為了同情.雖然我曾經指望那麼一點.只是這樣博取同情的我自己也無法忍受.我只是如一個偏執狂地想要喃喃自語.借我一雙耳朵,我只要那麼多.
那麼就繼續下去.在所謂正常之中持續著自己的不正常,直到解放的那一天到來.但願到那一天我不會才發現自己早已循規蹈矩得忘了怎麼醉生夢死.

2.11.04

暫時不寫了.

to eason: 多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