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07

百事如常

台北的春天好像沒了主見。被冬與夏兩邊牽扯著的結果是兩頭不到岸,沒法心安理得地進入薄外套與長袖衣的曖昧期,始終只在毛衣與背心之間徘徊。

從南國回來的第三個月。有些人見到了有些人沒見到,有些人見上了最後一面(我想為他點香,問他,另一個世界的生活可好?)。有些見面只剩下不知所措的微笑與過於熱情的客套,有些見面最後留下的只有一組我沒有勇氣打過去的電話號碼。有些人在飛。有些人沉醉。有些人即將起飛。每個人都在活著。一邊將努力堆疊起來的外衣呈現示人,一邊暗暗將各種慾望掃入地毯之下埋藏。

不知道為什麼有了一種對時空的恍惚。有時候,走在路上,抬起頭來看昏紅的台北天空,襯著底下浮動的人群與蠕動的車流,便忍不住想若我不是在這裡,當下會是在哪裡,看的又是哪一副模樣的天。這些當下的瞬間,通通都是延續著當初的一個決定而來,時間綿延著貫穿整個生命,它原是如此具體。而同一時間,世界某個角落的另一個人若也同時抬頭望向蒼穹,他心裡想的可是與我一樣?

高中的時候隔座的男生認真地問我:「你也有想過為什麼『我會是我』這樣的問題嗎?」七年以來我很少再問自己這樣的問題,忽然想起,發現自己依然沒找到答案。而今不知道那個男生是否會想起他曾說過的這些話?

……

台北這城市的脈動有一種令人著迷的魔力,它既快速又緩僈,既跳躍又沉靜,粗糙又細膩、嚴肅又戲謔。所有種類的矛盾彷彿都可以在這城市中找到。在其中生活,敏感度彷彿都會被放大數倍,與南國愛恨分明、大部分時候更是直白無味的生活全然不同。這裡,有的是模糊不清、曖昧難分,混沌、迷亂。或許這便是它如何地攫住了心--台北像個夢,無論將來身在何處,它總會緊緊跟隨,隨時在一個不經意的瞬間從記憶中溜出來,無以忘懷。

1976,雷光夏,Damien Rice,比比,etc. 最近的這些名字連起來,才發現自己都是在尋找一種符合心境的音樂。到了現在,不是音樂如何catch住了自己,而是自己下意識地在不同的音樂裡尋找同一種味道,然後不斷重溫。在Don't Cry沉重的鼓點與蒼邁的歌聲中昇華,在Nothing In The Silence的口琴聲中隨之飄游,在看見雨下了嗎中想起高中課室窗外的綿綿雨季……

也許我需要的只是一個出口。一個拋掉往日、繼續向前、相信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出口。

DR的Amie前兩句歌詞是nothing unusual nothing strange, close to nothing at all. britpop版有人將它翻成「百事如常 無聊賴」。言簡意賅,然而暗潮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