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1.04

忽然想到,不是不可能的.朋友說我有點問題.其實我看起來多麼正常.正常得從沒有哪一刻如此正常過.然而甚麼才是正常.跟所有的人過著相同模式的生活,每天活得一樣.每天吃同樣的飯菜.每天努力地上課.每天正常地睡覺.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
我有許多喜歡的事物,我告訴自己那些都是在浪費時間.以前喜歡看天,但現在一秒都不應也不能放在這些無意義的發呆上.我應該活得比誰都正常,除了我自己.
如果腦子裡不裝那麼多東西就好了.如果我不是一個會害怕葉落人消散的人就好了.如果一切一切都不會觸動我心,一切一切都已麻木,一切一切都按規矩進行,一切一切都不會越軌都不蠢蠢欲動不心癢難搔就好了.我有時候對自己困惑,存在是一種甚麼樣的事情.活著,活著,這本來是非常確然的事.然而除了呼吸,除了生活,除了吃喝拉撒這些事情,沒有別的事物證明生命存在.生命會動,會笑,會奔跑,但忘記了一件事--哭.不是為了證明悲傷,我只是想通過還會流淚這件事,證明自己還用心活著.
當人們只在電影院中流淚,是否表示他們的生活完滿富足得沒有任何值得耗費眼淚的事情?除了那些虛假的感動.只不過在光影之間,再度催化自己退化了的生理功能.不是悲不悲哀的問題,生活其實是個黑洞,可以隨時把你所有的東西都吞噬進去.有心的人用心維持著平衡不被黑洞捲走屬於人僅有的東西,沒有心的人被捲走一切都無所謂.
因為他已學會遺忘所有.
一種不近人情的偏執,是我對自己現在的狀況做出的選擇.我其實不希望老是反覆地訴說自己那正被生活與自我本性的蛀蟲啃咬的心,而朋友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會同情你.
我不是為了同情.雖然我曾經指望那麼一點.只是這樣博取同情的我自己也無法忍受.我只是如一個偏執狂地想要喃喃自語.借我一雙耳朵,我只要那麼多.
那麼就繼續下去.在所謂正常之中持續著自己的不正常,直到解放的那一天到來.但願到那一天我不會才發現自己早已循規蹈矩得忘了怎麼醉生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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