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零碎
早上出門,還是朗朗的日,悶悶的天。匆匆到課堂,老師沒來,啃著小福利社買的三明治坐在課室裡,沒有風。我起身去豁啦一聲拉開了窗,依然是沒有風。整個的空氣都是安靜的,安靜得過了份,便像死了一樣,悶、悶、悶。背上隱隱地覺得浮了一層汗,因今天穿的是新買的喜歡的襯衫,便覺得好些不情願,可惜了新衣,但也沒法子。
好不容易昏昏沉沉地上完三堂課,下午沒事。開電腦上網,找了些溫瑞安的資料,看關於神州詩社還有方娥真的一些文章,有點入迷了。從前都沒想過溫任平那老頭有個這麼大來頭的兄弟。拿起始終還沒看完的《創世紀》細細地讀,其實情節於我有時候不是那麼重要了,看張氏小說有時候就是讀那些細微處的文字,很教人一讀三嘆的,又佩服她老是準準地說中了偶爾自己亦有感覺過的那一份觸感。陽光射下來時漂浮的塵,纏綿的點點滴滴絲絲縷縷的冷。怎麼這些言語都教她說了去的?旁人還說什麼呢?說到盡頭都是效顰而已了。
不經意間抬頭看窗,木質的黃白色的框子裡,已是暗暗的氤氳沉重的天。然後一下子就下起大雨來了--早上還在想這樣的日子應該不下雨的了。對夏日的雨天沒啥好感,那比冬天的雨還要累贅,吧嗒吧嗒沒頭沒腦地下,一會兒就沒蹤影了,偏偏還要把柏油路的氣味都蒸上來,走在外面都覺得一股沒頭沒腦的濕濡。經過九舍,一條窄窄的路,那宿舍的後面就是學生餐廳。每次晚上來買飯,我總喜歡遠遠地就看著那棟瓦房裡透過窗子映出來的燈光還有熙熙攘攘的人影,很有一種遙遠的溫暖的感覺,襯在逐漸暗淡的夜色裡,格外動人。人間煙火總是教寂寞的人留戀的。
走回來的時候天色更朦朧了,這時候才發現右邊一片開滿小花的草地被割乾淨了,原來下午一直聽見割草機的聲音就是在割這個。原本野野地生著一片白色小花的地都平了,光禿禿地還印著割草機輾過的痕跡。腳步不停,卻是不由得怔了一怔。春天都過去了呀,夏天是不遠了,那種惱人的溫度,遲早是要敲開了門的。
驀然想起李天葆,不知道為什麼。他當年得花蹤小說首獎的《州府人物連環誌》被評為「簡直是熟讀了張愛玲的小說」時,我還搞不清張愛玲是什麼,只記得李寫的東西很有錯彩縷金老上海的味道,只不過一切換作南洋風味。他是留中的,後來想想留中和留台系統下來的果然是相差很遠的。只是他的東西如果放在大陸也不見得有多麼特別,如中國教授說的,大陸學生模仿張愛玲的多的去了,十分像是不可能的,然而起碼也有七、八分像,李天葆若是生在中國寫這樣的文字也就沒什麼特別了。我對李的印象卻是來自於他文字的華麗,他在南洋商報週刊上寫林黛,寫一些老上海時期的舊海報、煙盒的戀物的文字,是我在大馬讀周刊時其中一項最大的樂趣,為他文中似有若無的類似邁克的調調而覺得很有興味。後來其中一位室友是他的學生,告訴我關於李的一些事情,一些私底下跟別人不很文人的恩怨,不知真相如何,然而那之後每次再看到他的文章便像有軟骨梗住了喉嚨,說不出吞不下的滋味。也許文字與人總歸是分離的,我只是惋惜那是寫出這樣的文字的人啊,唯有勸慰自己那些聽來的故事也許不過是文人固執脾氣發作的結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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